吉宁博士观点
2015年是一个关键时刻，在这一年，人们变得更果决，朝着建立一个繁荣和永续的世界前进。在人类所共同面对的最大挑战，也就是气候变迁上，我们已破除了多数重大障碍；包括想像和实际的障碍。一些原本不太可能加入的人，也加入了对抗气候变迁的行列，包含许多新的声音，从教宗、全球CEO、到几乎全世界的政治领袖，最具权力的人都加入了。
它是充满惊人进展的一年；至少大部分时候是如此。以下是2015年八个推动我们迈向永续世界的跨领域主题和故事（以及两个正好相反的故事）：
1. 教宗提醒我们，人类的命运彼此相连。
教宗的通谕《愿祢受赞颂》（Laudito Si）是一项宣言，要求我们重新考虑，在一个受威胁和分割的世界，我们如何对待彼此。他质疑目前的资本主义形式，并提出一个强有力的论点，以处理气候变迁和道德及经济层面的不平等。
至少在名义上，教宗是全球12亿罗马天主教徒的道德领袖。他的发言对所有的领袖都极具影响力。借着将有力的道德层面加入气候和公平性的讨论，并且为了有效连结它们，我认为，他的宣言以以及对这些议题持续发言支持，使得此事成为本年度头条大事。
理念可以比历史性的条约或协议更深刻影响世界。想想其他权力掮客，例如世界银行（World Bank）总裁金墉（Jim Yong Kim）呼应的主题，与教宗提出的主题类似。金墉在9月时说：「除非着手处理气候变迁，否则我们不可能终止极端贫穷。」
2. 在巴黎，所有国家都异口同声说，「我们会着手处理气候变迁。」
历史上很少有每位地球人的代表在任何事情上达成协议，12月12日达成的协议可能是少数这类破天荒之举的其中一次。那是大新闻，也是很好的开始，但这项协议有一个重大瑕疵：该承诺将不会使全球停止暖化摄氏1.5度，或甚至2度（协议中声明的长期目标）。尽管如此，有187国保证会采取集体行动，以减少碳排放量，这项协助将对企业构成重大影响，特别是当各国政府实施政策以重新拟定能源、运输和建立系统。
巴黎会议的前奏让我们领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例如，中国承诺实施碳总量管制与额度交易制度，英国表示它会在2025年之前逐步淘汰煤工厂，而欧巴马总统否决了钥石（Keystone）输油管线计划。这项协议除了可能维护人道之外，还有另外一大好处；那就是，它向金融市场和企业传送出一个讯息：低碳经济值得投资。数兆美元的市场正在起作用，赢家人数将远超过输家人数。
3. 企业前所未有地组织起来，采取气候行动。
巴黎会谈成功的原因之一，是企业界的显著支持。全球某些最大企业的执行长发布公开声明，支持强大的气候协议。呼吁采取行动的部门包括银行业〔（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花旗（Citi）、高盛（Goldman）、摩根大通（JPMorgan）、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富国（Wells Fargo）〕、服饰业〔包括Levi、Gap、爱迪达（Adidas）、VF〕，以及邀集79位CEO敦促采取行动的全球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甚至来自欧洲的石油巨人〔包括英国石油（BP）、义大利埃尼集团（Eni）、英荷壳牌（Shell）、挪威国家石油公司（Statoil）、法国道达尔（Total）〕都倡导对碳定出价格。
某些知名人士甚至更进一步，采取直接行动，借着购买大量的可再生能源，来降低他们的碳排放量和成本。这些签订数百兆瓦风力和太阳能合约的巨擘包括苹果（Apple）、惠普（HP）、凯萨医疗中心（Kaiser Permanente）、Google、陶氏（Dow）、亚马逊（Amazon）和欧文斯康宁（Owens Corning）。其中许多公司也尝试仅用可再生能源。
4. 企业和全球控管机构设立全球的愿景目标。
目标很重要。庞大、积极的目标推动组织（例如上述组织）和国家前进。我们今年看到其中许多项。
首先，在进行气候协议的同时，联合国在9月发布雄心勃勃的「永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又称为「全球目标」（ Global Goals）。这17项声明（和169项目标）设定愿景与目的地，以建立一个繁荣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贫穷，没有饥饿，只有健康幸福、公平和平等，以及对气候变迁采取行动等等。
许多企业今年也设定愿景目标，通常是根据科学；而且有些已达成重大目标，比方说可口可乐的百分之百修复水源（water replenishment）目标。举一些例子：
- 陶氏提出2025目标，「协助重新界定企业在社会中的角色」，旨在提供突破性的创新，并协助建立循环经济。
- 超过50家大型企业已经加入RE100，这是致力于使用百分之百可再生电力的团体（声明：我是RE100指导委员会的成员）。
- 联合利华（Unilever）表示，它甚至会更进一步，在2030年之前产生比它所需更多的能源（并且在2020年之前结束使用煤）。
- Google会购买二十亿瓦可再生电力（那是相当多的电力）。
- 超过100家大型企业签署遵守以科学为基础的目标，以降低碳排放量。
- 白宫已经召集154家企业（数目还在增加中），作出数百项明确的承诺，以减碳和购买可再生电力。
这全都促成一项重大突破：
5. 这个「全面可再生能源系统」的愿景成为焦点。
11月时，两位来自史丹福大学和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教授详细规划，139个国家如何能够在2050年之前完全仰赖可再生能源。如同各国和各个企业所作的进展所显示的，这不只是科学和一厢情愿想法的给合。全世界已经开始转变，而且数字证实了这点。
过去两年，全球建立的所有新发电方式中，可再生来源占了逾半数。在美国，2015年前六个月中，有70%是可再生能源。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每一种洁净能源科技的价格正快速下降。比方说，如同彭博（Bloomberg）在8月间报导的，「化石燃料〔正〕失去胜过太阳能、风力的成本优势。」这意味着，在2017年之前，全球80%的地方，太阳能发电成本将会达到与传统发电成本相当的地步，也就是所谓的「市电平价」（grid parity）。为了使可再生能源产业朝着美国的「市电平价」经济分水岭前进，国会在今年最后一刻通过了对太阳能和风力发电的税款扣抵。
6. 华尔街起动。
多年来，长期投资的资产所有者，像是退休金或是主权财富基金，已迫使企业加强管理环境和社会议题。今年，短期投资人（简写：「华尔街」）开始加入。
拥有4.7兆资产的贝莱德（Blackrock）一直督促投资界认真看待气候问题。该公司执行长赖瑞．芬克（Larry Fink）也在4月间致函标准普尔500（S&P 500）执行长，建议他们增加长期投资，不要再把这么多钱投入股份回购和股利上（今年有一兆美元对投资人而言是白烧钱）。此外，在摩根士丹利（我相信这里最早开始），一位分析师根据企业管理环境、社会和治理（ESG）议题的优劣程度，对这些企业提出股价目标。在这个案例中，是三家成衣巨擘〔耐吉（Nike）、汉佰（Hanesbrands）和VF〕。
在其他投资人消息中，化石燃料撤资行动变得快速，召集了拥有逾三兆美元资产的各大学、城市和其他机构。此外，比尔．盖兹（Bill Gates）集结一些朋友成立史上最大的洁净能源基金，以投资于研发。所谓的「影响力投资」（impact investing）从利基世界转移到主流。同样地，贝莱德成立一个新ESG友善共同基金。
7. 消费者（终于）展现对永续产品的兴趣。
全球最大投资管理公司贝莱德的新基金是特别针对千禧世代，这群劳工和消费者要求更环保和具社会安全性的产品。一项摩根士丹利的报告发现，千禧世代向妥善管理环境和社会议题的品牌采购，以及检查产品包装是否具有永续绩效的可能性，是一般人的两倍。尤其是针对包装商品和食物，现在是许多人称为「洁净标示」（clean label）的年代。它是期望的广泛改变，因为人们想要知道一切东西的来源、制造和供应方式。
这其中有真实的财源提供给表现良好的人。例如，百万零售商标靶（Target）评估数千项旗下销售的产品，并且在永续绩效上加以评分。它旗下以「Made to Matter」为名贩售的顶级产品区隔，销售速度远比一般产品快（而且今年将会达到10亿美元）。沃尔玛（Walmart）则采取极有吸引力的步骤，试着在网路上将数千项永续产品标示为「由永续领导者制造」（Made by a Sustainability Leader）。
8. 企业与其供应链相互质疑挑战。
对许多产业而言，供应链逐渐成为一大风险来源和正向改变的机会。食品业是一个重要的个案研究。我在巴黎主持个一项联合国活动，在该活动中，家乐氏（Kellogg）的执行长谈到该公司供应链因为气候变迁所面临的风险。那是该食品巨擘为旗下整个价值链设立新减碳目标的原因之一。它的竞争对手通用磨坊（General Mills）也是一样。
为什么？前面提到，洁净标示运动是《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所谓「人类饮食方式的震撼性转变」的一个关键部分。随着食品巨擘竞相改变食品体系，这项消费者需求的转变已经开始毁掉供应链。今年，麦当劳（McDonalds）尝试使用有机牛肉，Subway保证采购无抗生素肉品〔在业界许多其他同业以及珀杜（Perdue）和泰森（Tyson）之后跟进〕。通用磨坊表示，它会从谷类食品中去除人工香料和颜色，卡夫食品也会对它的起司通心粉采取相同做法。这份清单可以一直列下去，而这个趋势也不仅限于食品和个人护理产品。
2015年虽然有这些进步的做法，但也像其他年一样，有一些倒退的做法。
9. 商品延续它们的价格跌势。
在20世纪里，每一样用来塑造社会的产品，包括能源、金属、食品等，价格几乎全都稳定下降。之后，从2000年到2014年，一切商品变得昂贵许多，至少翻涨一倍或两倍。但自从去年底开始，大部分大宗商品价格均告下滑，油价跌到将近14年的低点。
这项重大转变有许多原因，从过度生产、过度投资于产能，到中国经济普遍趋缓，不一而足。而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短期内，成本下降有益于大部分企业（大宗商品生产商除外，但做生意的成本提高，是促进世界转向循环、永续经济的一个重要因素。由于大家仍认为资源是短少的，因此，虽然化石燃料能源的价格下降，但大家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并不敢减缓。但是现在比较难证明，投资于使得价值链消失或是为终止产品而设计产品，究竟正不正确。从长远来看，那很可惜。
10. 福斯汽车（Volkswagen）造假，以及艾克森石油的本色。
股神华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曾说过：「建立信誉要花二十年的时间，毁掉它却只要五分钟。」当人们发现，福斯在废气排放量检测上造假，使旗下的柴油车看起来更干净时，福斯了解到信誉毁于一旦的严酷事实。瑞士信贷集团（Credit Suisse）表示，福斯汽车的做法可能会让该公司付出860亿美元，该公司11月在美国的销售额下降25%。
但这项报导并未质疑其中的每一项永续产品声明。这项报导只是关于舞弊做假。但它可能确实让柴油汽车变得不像洁净运输技术那样引人注目。福斯汽车发现，要达到高燃料效率、动力／扭力，以及低废气排放量是很困难的，但并非不可能。顺带一提，结果证明，你可以达到所有三项：看看特斯拉汽车（Tesla）就知道了。
至于艾克森，今年最不让人意外的「丑闻」是，该公司知道气候变迁问题已数十年，却花费数百万美元请许多科学研究机构，针对气候变迁提出质疑。至少，对每个人而言，福斯汽车和艾克森石油的罪行曝光，证明了透明度是强有力的工具。
回顾与前瞻
今年可能会被记录为，我们认真开始对「例行性营运」（business as usual）作出一些重要和深刻改变的一年。气候变迁逐渐变成一项大家同意需要加以处理的事实；可再生能源已开始在竞争中赢过化石燃料；私营部门已带头建立更为永续的产品，并取悦愈来愈严苛的消费者和工作者；投资人追随朝向更洁净经济的钱潮。
未来一年将会有更多企业面临全球挑战，并且考虑关于本身在社会中的目的和角色的艰难问题。我期待2016年是极有吸引力和更为永续的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