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任何人预期的都更像一件家务事。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及其儿子詹姆斯(James)昨日如约现身下议院文化、媒体和体育委员会——但邓文迪(Wendi Murdoch)的右勾拳可不在日程表之列。在其丈夫身后娴静地端坐了两小时后,鲁珀特的这位中国妻子给“虎妈”一词赋予了新的含义。一名男子突然闯入质 询室,试图将一盘剃须泡沫盖在鲁珀特的脸上,邓文迪掴了这名闯入者一巴掌。
不过,对于管理行家、尤其是商界大亨而言,前日的质询会提供了见证危机管理大师级课程的良机。小默多克表现得不错,尽管声音有点纤弱、话说的有点唠 叨,被律师训练得有点过头。他采取了所有必要的攻防手段,以顺利度过这个难捱的下午。而他父亲的表现更是好极了:起初像来自澳大利亚内陆的农民一样言词简 洁,但慢慢便展现出了连竞争对手都称难以抗拒的致命魅力。质询会一开始,他打断他儿子的话说,这是“我这辈子最谦卑的一天”,但随后便表现的毫无兴趣,就 像凯撒(Caesar)被伦底纽姆(Londinium,即现在的伦敦——译者注)引水渠管理局拷问一些早被遗忘的事件时一样。面对议员们冗长而含糊的问 题,老默多克先是戏剧性地停顿,然后简单地回以“是”或着“不是”。当他真的说话的时候,他会猛力拍打桌子,就像在训斥不服管的股东。
他的商业成就笼罩着整个质询过程。这个被质询的男人,用57年的时间打造出一个媒体帝国,在全球拥有5.2万名雇员,打破了英国出版联盟,闯入了美 国网络电视,并向我们呈现出《泰坦尼克号》(Titanic)与《阿凡达》(Avatar)这样的影片。当被问及他是否应该知道《世界新闻报》(News of the World)对电话窃听案的调查时,他明确指出,《世界新闻报》只是新闻集团(News Corp)极微小的一个组成部分,去年,整个集团实现了330亿美元的收入,而《世界新闻报》贡献了不到1%。
有时,默多克父子跟议员们讲话的态度,就好像他们是一群有点迟钝的MBA学生。在像新闻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中,授权给高管是很惯常的做法,而且这些高 管拥有一定自行决策与管理预算的权力。这种制度依赖于相当分量的信任。在他们不停发表致歉声明并表达悔意的同时,他们也在阐明他们拥有多么大的权限。
鲁珀特在为儿子对丑闻的处理辩护时表示,每周詹姆斯都必须“在慕尼黑待一天,在意大利天空卫视(Sky Italia)待一天。在意大利天空卫视,他得面对一个极为艰难的局面与一位极其难对付的竞争对手(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这里,他狡猾地嘲讽了西尔 维奥•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鲁珀特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议员们在这里鸡蛋里挑骨头,而默多克家的人则忙着管理整个世界。坐在默多克身后的集团最新顾问乔尔• 克莱恩(Joel Klein)更是证实了这种不平衡感。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克莱恩曾跟微软(Microsoft)打过一场反垄断大官司,并全面改革了纽约市的教育制度。同 这些挑战相比,电话窃听案对他而言想必是小菜一碟。
质询进入第二个小时,老默多克的态度有所软化。他对议员们极低的工资表示了同情,并建议采用新加坡模式——那里的议员工资非常丰厚,所以他们根本无 需虚报支出。他说多年来,每次拜访唐宁街10号(10 Downing Street) 时,他都不得不应各任首相要求从后门进入——这时候他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伤感。他说,他没有取悦政客,倒是宁愿他们“别来烦我”。当他提到他是如何将他的报 纸从支持保守党转向支持托尼•布莱尔(Tony Blair)的工党时,他指出这导致报纸发行量减少了20万份。比起对伤害政治情感的悔意,这显然更让他难以释怀。
质询会接近尾声时,老默多克展示出了绝对的长者风范。这位 首席执行官觉得被自己的高管们背叛了,并为窃听电话事件中最恶劣的行径表达了深深的歉意,承诺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他谈到了自己对父亲的钦佩,以及对报纸在 确保英国公共生活透明度中所扮演角色的信仰。他的父亲是一名记者,拥有一家小报社,曾经揭露过加里波第的丑闻。你可以感觉到,政客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单单他的在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让他们畏惧,而那个扔剃须膏的人让他们感到难堪。
在质询会结束前,默多克被问及为何没有辞职,他答道:“坦率地说,我是清理这一切的最佳人选。”鉴于他这一生中的所见所闻和所做所为,我们很难对此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