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学术,声明只是一家之言,从不认为自己是名家;答问题,通常是一针见血,让人拍案叫绝。他就是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周其仁教授。
因为曾经在黑龙江狩猎7年半,他还有着一个特别的绰号——“完达山猎人”。在上周召开的APEC中小企业峰会上,周其仁在把脉经济的同时,为中小企业的发展出具良方。
把脉经济
中国经济衰退的可能性为零
【尽管周其仁参加此次APEC中小企业峰会的主要议题是“小企业的资金解决之道”,但由于其在经济学界的影响力,在采访中记者希望他为中国经济未来的走向把把脉,盛情难却之下,周其仁开口了。】
谈到目前国内的经济形势时,周其仁用一组数据作为依据:“上半年消费增长高达15.8%,考虑到物价水平的下降,消费增速实际还要高。投资则一直都很强,中央和地方加起来有18万亿元。”周其仁认为,目前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中,只有出口表现差一些,不过从6月起出口已开始止跌,经济开始企稳。”
周其仁说,大家都喜欢用英文字母来表示经济的走势,有的认为是“V”形,有的认为是“W”形,有的认为是“U”形,有的认为是“L”形。对此,周其仁给出的答案则是“O”形。
“这个O形,是指中国经济陷入衰退的可能性为零,零的形状不就是O么?”对中国经济中长期的走势,周其仁的判断是:“去年11月我就说过,从中长期看,经济肯定是往上走的,现在仍未改变。”周其仁说依据有两点:一是中国人的干劲很足,这在日本和欧洲等地是看不到的,那里的人宁愿休假也不愿加班;二是中国的城市化,带动大量投资,对经济的刺激是长期的。
货币如蜂蜜流到哪里哪就涨
【奥地利学派代表人物、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哈耶克最著名的一句话是:“货币不是水,而是蜂蜜。”周其仁对这个比喻喜爱有加,在很多场合都会用这句话作为他的开场语,因此,他也得到了一个“蜂蜜教授”的绰号。在本次峰会上,周其仁再次将这个观点放大。】
对8月CPI指数继续下滑的情况,周其仁直呼:“现在应该关注的是货币供应量大量增加的后果,而不是单纯的CPI数据。”周其仁认为金融危机爆发后,各国纷纷开动印钞机,刺激经济。就中国来说,除上半年国家投入的4万亿投资及银行投放的7万亿元贷款外,广义货币的存量还一直在增加。
他说:“以前有种观点认为货币像水,增加货币供应量最终会抬高所有商品的价格,但现在大家更多相信奥地利学派的观点。”周其仁提到了哈耶克的观点——货币不是水,而是“蜂蜜”。他认为:“说货币是蜂蜜,是因为货币有一定粘性,它所流到的地方价格就会涨起来,流不到的地方价格就不变。”
周其仁说:“最近大家看到的股市、楼市的大涨,可以用这个理论解释。因此,央行大量增加货币供应量一定会改变市场商品的相对价格,未来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很大。”周其仁建议,关注经济就应关注增加的货币会流到什么地方,尤其对于具体的行业和企业做决策来说,这非常重要。
把脉中小企业
中小企业要学会“用别人的钱”
-诊断
有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周其仁直言早该另辟蹊径。
周其仁认为:“所谓小企业,就是很少能用别人钱财的企业。你见过哪个小企业有1000万个股东?因为1000万股东1人出1元,公司股本就是1000万,应该不算小企业。”
周其仁倾向于认为,由于小企业不能利用他人的钱财,所以公司很小。不能利用他人的钱财是原因,规模小是结果。
-处方
周其仁讲述了参观大连东软的经历。18年前创业时,东软只有一间教室、两个老师、两三台电脑,而现在东软是拥有15000人的大公司,东软的历程给他的启发很大。“你看国际大公司,例如丰田、松下、福特等,刚开始创业规模都很小,但最终却长成了大公司,它正是找到了利用他人钱财的办法!”
“小公司不是说有人给了它钱才能变大,而是创造了一种活动的结果,让别人觉得可以把钱财交给他,这种公司就变成大公司。没有这个钱财,小企业的资金解决之道没有太大的意义。”
周其仁说,按这个特征,国民经济的发展永远保持一部分小企业,永远用不着费很大的力气保存小企业的生存之道。他强调,用别人的钱对付市场的事情,是小企业融资问题的第一条。
对话
记者:你曾在完达山打过猎,感觉打猎和经济有哪些共同点?
周其仁:10年下乡,如果说打猎和研究经济学有共同点的话,那就是4个字——适者生存。
记者:在中小企业融资方面,你一直说“融资得先看融资者本人”是为什么?
周其仁:我一直认为融资首先看人,你百分之百说服自己没有,是融资第一条。在我看来,这是小企业解决资金之道开发不够的方面。
记者:为什么说金融危机对中小企业是好事?
周其仁:这是政策上的问题。金融危机后,各方面都开始推动中小企业放款,没有危机大家就看不到这一点。
“猎人”周其仁令人印象深刻
经济界都知道这个曾经的“完达山猎人”,他的行事风格也如猎人般机警、缜密且沉静。
他曾说,短暂的打猎生涯对他最大的影响就是注意细节,因为没有细节,就没有最后的成功。对记者的每一个问题,周其仁都会不厌其烦地讲述其观点缘由的每一个细节,其求真、求实的态度令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