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世界现代经济管理体系中的中国,到今天为止并不能脱离智谋哲学的影响,并且将在智谋思想的指导下继续相当长的时间,直到健全的法律法规规范和管理商业合作中的所有行为,直到涌现大批能够坚持职业良心和职业道德的职业经理人的诞生,并且成为主导力量,而且所有的职业人都自觉按照市场规律来定位自己在现代商业组织的角色时,才能够标志完全的正常的现代市场经济体系在中国的建立,这才标志着中国完全商业地位在世界各国的全面确立。
只要上述基础未成为整个社会的主导力量,达到质变的要求和条件,那么完全市场经济地位就不可能全面确立,即使我们一直在按现代经济管理体制的要求在运作,都是如此。正是源于上述对中国商业环境基因构成的解读,让我们找到了解开缠在我们心智中难以读懂的难题。
改革开放近三十年来,中国得益于智谋哲学指导社会实践的开放,导致了社会关系的桎梏的释放,导致了上层社会基础的解冻,导致了经济活力的全面解放,尊重知识价值和个人创富,于是我们各类经济都能迅速往前发展,尤其是促进了民营经济与个体私营经济的发展。
但是,当我们依靠智谋哲学,尤其是借重于某些政治家智慧解开那个无形桎梏时,只是在“器”的方面动了手术,而未在“道”上面做足够的文章,更没有从“原道”的层面上进行完整的社会教育,可能急于涌向世界财富的大门,把最核心的工作留给了后人来做。
而我们是典型的企业主导经济发展,不是市场规律自由主导经济发展,因此导致了现代经济管理构成上的形神分离局面,一系列的由此隐藏的问题已经在我们社会暴露出来,今天中国提出的构建“和谐社会”理论的出台,正是执政党对改革开放思路偏差所进行的自我审视、自我调适和自我革新。
不过,我们不能期望这种理论体系给社会矛盾的协调带来实质的结果,除非它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在公众已经不再过多关注政治的时代,由谁来主导社会经济发展,由什么样的机制来协调社会关系,这些都很重要。当年天津市副市长访问华为时,提出“企业为如何招商引资,如何为企业做好服务”这个问题时,任正非先生的回答是“企业只要管理好道路、绿化等市政公共设施就可以了,其它什么都不用做”,我认为这种回答体现了中国企业和企业家对于中国企业发展经济提出的最合理要求。
我认为,中国智谋哲学在现代世界发展格局中已经走到尽头,单纯依赖它这个基因的话,我们的市场经济之路只有越走越窄,尽管我们的企业已经为这个社会的发展设计了高速公路,而我们的社会基础和传承却要求我们的企业和企业家还是停留在历史的阴影之下,还是要走在乡间道路上,还是处在一种喜欢打擦边球和无序竞争的环境里,这种习性的改变,需要社会教育体制和社会教育思想基因的改造,改造我们的学习思维和视野聚焦,这也是我为什么在朋友中及所在企业群体中极力反对借用《汉武大帝》这种封建题材电视剧来解读现代经济管理的理由,我不喜欢这样的触类旁通和国人的自以为是。我们越是去关注人性,越是去关注中国传统的权谋智慧,虽然我们不断用现代理论和概念越做包装,那么我们会离现代的企业治理会越来越远。
在中国的现代商业环境里,正是由于智谋哲学的影响,构成了现代中国的畸形商业文化,构成了我们现在所有难题的根源。譬如,我们运用战争思维来做企业决策,放大了某些微观经济组织的能力,提升了部分经济组织的效能,但是它缺乏宏观的产业观,它强调的是消灭竞争对手,摧毁竞争对手实力,对竞争对手曾经创造的文明进行彻底否定和改造,甚至是完全的抛弃。可以说,中国现代竞争激烈的产业,它上演的是一幕幕封建王朝的改朝换代,必然要借助非常规手段,必须要经过血腥的清洗,否则它就无法取得原本占据着统治地位的企业。
从中国竞争激烈的产业,我们是完全可以发现上述规律和内在的痕迹。我们这个社会喜欢看到英雄,喜欢看到“成王败寇”精彩情节,喜欢看到现代经济管理故事的惊涛骇浪,这不是一个健康的现代市场经济国家以及民众所应持有的价值判断观。“竞争与合作”是现代经济管理体系内企业与企业之间应有关系维持的基本准则,而我们国内企业间本质上只有相互竞争,没有合作;只有相互博弈,没有携手;只有相互欺诈,没有诚信公示;只有相互攻击,没有宽容忍让之心。
反观我们的邻国日本,它是一个国土比我们小得多的国家,但是它拥有世界级竞争地位的企业比我们多得多,譬如它有好几家规模、实力都巨大的家电类企业,但是它们立足于世界,立足于自我修炼,立足于内力增强,立足于同行的合作,然后才是竞争促进共同发展,它的企业运作哲学和思维出发点,就不同于我们国内企业和企业家,这就是日本人高明和取得成功的地方,这也是它的企业增强国家整体竞争力的地方。我们国内企业关注的是自身的发展,而不管整个环境怎么样,不管我们整个环境资源利用率,关键是我们自己所管理的企业不死亡,能够比人家坚持得更久一点,我们就胜利了。这种狭隘的企业现代经济管理观与企业生存发展观,决定了我们国内商业环境的复杂性和恶劣性。
确实,涉及到整个社会商业文明和文化基因的改造,不是某个人主观愿望或者某个人指出来就行了,它需要有一个宏观的设计者,设计一个系统和大框架,而不能等着其它市场经济国家强迫我们做适应性变革的时候,才来做这种变革。
譬如我们国内家电产品出口到欧盟,现在已经涉及到“环保双指令”这样的壁垒,对于我们家电企业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产品综合成本显然会有很大的提升,那么我们国内企业就不能只做短期性的思考和应对,要有前瞻性和战略视野来看待这些问题。我们不要再满足于制造工厂的地位,我们不要再停留在粗层次的竞争层面,我们不要停留在低利润的获取上,否则我们便会被淘汰出局,随时都可能被其它具有成本竞争力的地区和国家所替代,而且现有模式让我们将自己创造的大部分利润输送给发达国家,这也正是拜国内生存哲学“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企业指导观所赐。
我们认为,一国的资源是非常有限的,尤其是低价利用资源的基础之上的话,它将永远无法让经济发展给这个国家的老百姓带来轻松就可以生存和发展的环境,也就是社会各阶层无法共享经济发展和文明发展所带来的成果,那么在这种基础之上要实现我们国家“和谐社会”的构想,其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因为我们把蛋糕做大了,但利润蛋糕并非没有大多少,甚至因为我们整体的投入产出比以前更低。在这种情况下,利润分配的人更多,创造的利润却没有实现同倍的增长,投入产出比连年在下降,利润象清朝时代的白银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向国外,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不可能构建真正的和谐社会。
我们的市场经济变革只有走在人家要求的前面,尤其是不能让家逼着我们改革,被动地去改革,要紧紧抓住各种契机主动去做,主动去思考,这样我们才能赢得相当程度上的主动权,这样将有利于我们取得谈判和竞争的优势。
现在,我们各类社会英才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所存在的根本问题,并且有了一些共识和想法,但是在企业现代经济管理哲学转型时,却要遭遇现实博弈的“囚徒困境”,他们没有办法先做出表率,如果没有相关的制度和法律保护他们的利益,没有机制来管理产业发展,他们就有可能做古代战争中倡导“仁义”的那个“宋襄公”,怕自己成为进入现代经济管理体系中的“先烈”,“我不进攻人,人家时刻在考虑从哪个角度进攻我”,毕竟企业作为市场经济竞争的主体具有天然的血腥气味,确保自身企业的生存与发展是首要前提。
于是,我们看到的是,华为选择了在媒体面前的沉默不语,更多地强调保持核心竞争能力和修炼企业内功,不为外界所动。但是,并不是每个产业都可以做到这样,因为产业特征不同,产业进入的要求不同,这就需要国家宏观经济管理的导向和政策的规范,确保法治的严肃性。
在中国的兵法谋略中有“奇正”之说,国内企业在“奇”方面的运用得可谓炉火纯青,尤其以家电企业为最,众多高素质策划人才都集中于类似于家电企业的行业。国内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过份强调创意,过份强调策略和奇谋,过份强调与众不同,过份强调技巧与手腕,这就是策略中的“奇”;国内在“正”的方面下的功夫太少,系统整合能力太差,经常剑走偏锋,甚至于以“奇”为“正”,这样就导致企业竞争环境的整体畸形。
因此,从整体上来考虑企业发展,尤其是要结合宏观经济管理和微观经济管理的观点,确保资源投入方向的整体科学性,注重产业横向联合和自我制约,确保产业投入产出比。这样,企业经济组织所创造的文明成果才能为我们所共享,为我们国家构建“现代和谐社会”做出新的贡献。
总之,在现代经济管理中,我们只有具备了科学的经济发展观和管理观,不断改造我们的商业环境和商业文明基因,才会有利于世界级中国名牌和中国企业的早日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