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去过欧洲的中国人,都会对那里的蓝天白云、山川河流,还有数百年古朴的建筑印象深刻。今年去德国学习时恰逢秋季,和德国企业、德国社会有了一次零距离接触,德国中小企业如何能潜水全球市场、从小本创业到隐形冠军、让家族事业延续数代百年?莱茵河畔的微风俏皮地吹舞着五颜六色的树叶,裹着树叶的香气从领口钻到身体里,即使我非常清楚身处一个工业国家,却丝毫感觉不到工业制造带来的纷扰。
与学者对话,思考小镇“隐形冠军”
德国制造隐含着3个含义:创新、质量和技术。提到“隐形冠军”,谁能不想到令人望而生畏且动辄百年基业的德国军团?
法兰克福财经管理大学纽尔·施蒂格利茨教授以温特豪德为案例,深度解剖德国企业通过线性(渐进性)创新从小家电起家到商用洗碗机的渐变历程,医院用、餐厅用、企业食堂用……洗碗机、清洗剂、培训……温特豪德的T字形路线所展现的产品(技术)创新、市场创新和组织创新,揭示了德国企业界沉稳专注的战略性格,与美国企业界叱咤全球、屡创传奇的突破性创新(跨界创新)交相辉映,成为人类创新发展的两朵奇葩。
持续性虽然不会再短期内有突破性回报,但创新风险小、可持续性强,德国中小企业的隐形冠军现象说明:对于大多数以产品竞争为核心的企业,持续性创新是持久之道。
不管是几万名员工的大企业,还是仅有几人的作坊式小公司,每年用于创新的投入都不低于销售额的10%,那怕是只有1%的成功,严谨的德国人也不会让企业输在创新的起跑线上。
身居小镇的德国企业,看到的是整个世界。
阡陌乡村,全球化工厂
很多德国企业建立在远离市区的小镇,比如雀巢公司总部设在瑞士日内瓦湖畔的一座安静小城韦威(Vevey),印刷行业的大佬海德堡印刷公司位于海德堡古城,西门子医疗器械公司位于纽伦堡附近的厄尔兰根,奥迪总部在巴伐利亚名不见经传的城市英戈尔斯塔特,卡尔倍可在鲁尔区的边缘小镇哈根。
我们驱车来到一个偏远的小镇,在一个没有任何公共交通的田野里,就是SOMAKO公司,两层的厂房略显陈旧却不失格调和有序,一点儿都不起眼。1981年创立的SOMAKO公司在其成立27年时收购152年历史的BMD公司,从材料加工成型、铸造、控制技术到特种装备,其产品实现了从硬件到软件再到系统集成的蜕变。走进SOMAKO公司车间,现场有点儿杂乱,地面却很洁净,和中国为数众多的小微制造型企业没有太大的不同,员工一边工作一边嚼着口香糖、听着音乐甚至一边在歌唱,PLM(ProductLifecycleManagement)全数字化模拟设计和模拟生产、全柔性生产线、可视化控制、远程诊断和维护……这些只有在猜想中的“高·大·上”的世界级工厂的技术实力,却实实在在地掌握在110人的SOMAKO和9个人的BMD公司,充分显示了隐藏在现场和硬件之外的组织力量。接待我们的SOMAKO总经理邵(Shy)先生笑称自己“害羞”的名字,却和BMD的营销经理达夫特(HelmutDaft)先生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热情而不厌其烦地和中国企业家互动交流。小人员规模,个性化定制,一年只生产十几套成套设备,帮助客户实现批量生产和单件生产,年销售收入1300万欧元……两位德国中年男子言谈当中体现的沉静和专注,成为我们对德国印象的鲜明主角。
在一步一景的乡村小镇,SOMAKO工厂掩映在阡陌如画的山路田野,在目前尚无标准翻译的Kurnbach城市,这个典型的德国小微企业默默无闻,将传统制造技术与互联网、物联网集成为智能化制造系统,在以智能化制造为核心的工业V4.0时代,其业务遍布全球,SOMAKO再创隐形冠军新篇章。
小镇成就企业,企业辉映小镇
这并非偶然。德国企业偏安一隅,与当地小小的社区融为一体,默默的坚持着自己的目标,并关心自身层面以外的事务。
对企业来说,更依赖小镇的有限劳动力,只有当地的员工才能支撑企业的长足发展。对于小镇民众,在这里找到另一个工作岗位的可能性较小,爱企业就是爱家乡。这种情况创造了雇员和雇主之间的相互依赖,造就了相互认同,避免了对立关系。对于当地社区来说,企业通常是最大纳税人,所以居民也很关心企业的状况。由于当地一半以上的居民都是企业的员工,社区尽力让这位“纳税人”心情舒畅,而作为回报,企业也向当地市政建设、博物馆和文化活动提供赞助。在经济危机期间,各地企业对企业都给予了很有力的帮助。驻扎在小镇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避免干扰和精力分散。大城市对人的干扰实在太多,要创造出高品质的产品,人需要聚精会神,在安静的环境里更容易做到这一点。
管理学大师亨利·明茨伯格指出:“人类是群居动物,如果没有一个更广阔的社会系统,我们就无法施展自己的能力。这就是‘社区’存在的意义,社区就像是一种社会粘合剂,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共同追求更大的利益。”任何一家实体企业,在地理上都必然存在于某个社区,可能也雇佣该社区的居民作为员工,其员工也在该社区消费、生活。既然企业与社区发生如此紧密的联系,那么企业就不能仅仅关注自身的发展,企业先天地就对整个社区的和谐共处承担这责任。企业这样的一种社会责任感,也不单单缘于财富既得之于社会自然要回馈社会的大道理,它还可以帮助企业赢得更好的口碑,提升企业形象和品牌价值。喜好小镇生活的居民也不想背井离乡,更愿意在自己家门中工作,自然也就与企业融为一体,共同追逐未来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