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中国企业家》作者:孙欣
被速度击垮的企业屡见不鲜。被钱逼着跑的“7天”又将如何控制未来?
两幢黄、橙相间的小楼静静地呆在北京东四六条的胡同里,客房简单到没有抽屉、餐厅的布置弥漫着大学食堂的气息,走廊里看不到精致的瓷砖和地毯。谁能想到,这个简单到有些简陋的7天连锁酒店,竟在两年半内便吸引了包括何伯权、华平基金、美林集团、德意志银行等知名投资方。这些投资者究竟看中了“7天”什么?“7天”又会带给投资者“下一个‘如家’”的惊喜吗?
宽容的“天使”
2004年初秋,何伯权与郑南雁的知名度绝不在一个量级上。前者是备受关注的乐百氏创始人,后者则是鲜为人知的携程旅行网市场销售副董事长。然而,一个创业想法却让他们碰出了火花。
早在1992年,大学毕业不久的郑南雁就曾自行创业,开发了千里马酒店管理系统,在业界小有名气。2000年,携程收购千里马,郑南雁也随之加入携程,从华南区总经理做到主管全国市场的副总,但眼看着携程原班人马创办的“如家”蒸蒸日上,对酒店IT系统和营销都颇有研究的郑南雁也动了创业的心思。当时季琦曾邀请郑南雁做如家的COO,但被他婉言谢绝了。
不久,通过朋友的穿针引线,郑南雁南下拜访了从美国学习回到广州的今日投资董事长何伯权,并吐露了筹建7天连锁酒店的想法。当时,经济型酒店概念已经被锦江之星和如家炒热,投资过连锁办公超市的何伯权也意识到这是一次好机会。二人很快进入务实阶段,甚至谈及合作条款。
这次沟通后,何伯权回到了美国,一度没了反馈。这时,郑南雁才第一次领教何伯权的做事风格——“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想得很清楚才做,哪怕思考的时间长一些。”离开携程的郑南雁却很心急,他没有“坐等苹果掉下”,而是先后给何伯权打了两次电话,进一步阐述自己的想法。两个月后,再度回国的何伯权终于决定出资6000万元人民币,担当“7天”的“天使投资人”。2005年初,7天连锁酒店正式成立。
“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郑南雁眼中,何伯权是一个大脑转速并不非常快,却有大智慧的人。这个“想的很多”的“天使”也带给了他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投资者和经营者利益的平衡才是他们最在意和期望的事。郑南雁坦言,“我很幸运”。
事实上,“7天”开第一家店便遭遇了挫折。当时,郑南雁希望将酒店建在安静的居民小巷里,于是选择了广州北京南路的一个家属区。但由于改造难度大,施工不能扰民,工程车不准白天通行,工期拖了50多天。何伯权也曾看过几次,但未立即作出评价。直到1年多后,何才向郑坦言,当时就认为选择这家店是错的。
“其实,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会首先做北京市场,而不是广州。在‘7天’发展的最初阶段,我们还犯了不少错误,但何先生大多比较宽容。”郑南雁说,更重要的是,何伯权将决策权充分交给郑南雁,“他只是提出建议,哪怕在旁人看来,我们吵翻了天,最终他还是尊重我的决定。”
每隔两三个月,何伯权会听取郑南雁的汇报,并提出自己的意见。何伯权开始希望第一年就赢利,他是典型的广东生意人,想的就是每一家店何时收回投资。
但郑南雁却认为扩张更重要,他把所有的经营现金流都投入到滚动发展之中。“7天”的发展速度在全行业都是最快的。这大大超过了何的预期。
在“7天”的推广模式上,何伯权与郑南雁也有不同看法。IT出身的郑南雁一心打造行业领先的IT系统,并成立“7天会”,重点推广会员制。而何伯权则强调打广告建立品牌。事实证明,何伯权再次给了郑南雁足够的信任,虽然至今他仍然希望“7天”在广告上加大投入。“他也是从经营者转变为投资者,因此比较理解和尊重管理团队的意见。”郑南雁说。
但何伯权对消费者和市场的深刻理解,还是给了郑南雁许多有益的建议。“7天”的发展速度,曾经是二人争论的焦点。郑南雁一开始打算“全面开花”,迅速在全国市场跑马圈地,他强调酒店的市场拓展必须达到一定广度才能与消费者互动。但何伯权却倾向于在一个地区深耕,集中开多家店,因为多年的消费品经营经验告诉他,在一个地区达到垄断地位比在许多地区都卖货更重要。两人为此争论到面红耳赤。最终,郑南雁吸收了何伯权的意见,拟定了兼顾广度和深度的拓展方案。
华平到来
“7天”第二轮融资引入了华平,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伙伴。
2006年,华平看好连锁酒店业的前途,委派其顾问公司四处寻找再投资机会,当时,“锦江之星”、“如家”已接近上市,摩根士坦利投资了“莫泰”,在其余的经济型酒店中,它们最终锁定了“7天”,那时,“7天”在经济型酒店中的排名还未进入前十。
很快,华平基金香港分部的人员主动致电,要求实地调查。某天,一位华平的投资经理走进了“7天”总部,他发现这竟是一个简陋到没有前台的公司。他按照门口的一张内部通讯表,拨通了郑南雁的电话。“正因为简陋,他们或许认为我们把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了,反而对我们产生了好感。”事后,郑南雁说。两天后,此人又表示要“7天”的相关数据做方案分析。又过了两周,他才表示华平希望和“7天”团队面谈。
当时,华平已经看过了这个行业前10位的酒店。而“7天”当时可能还只在第15位左右。但“7天”的发展速度、模式、经营理念、要点显然吸引了华平,从见面到投资,只用了4个多月时间。
与华平的谈判也并非顺风顺水。“他们有时会‘口是心非’,对你公司的某方面表现出感兴趣时,并不一定真的感兴趣。他们有着严格的审核方式和制度,绝不是靠兴趣和直觉判断。”郑南雁笑着说,“华平在评估管理团队时,会跟每一个团队成员面谈,并评估出什么类型的CEO对‘7天’的帮助最大。”
在与华平的谈判中,何伯权起到了重要且令郑南雁意外的作用。他说,为了增加谈判筹码,何主动给“7天”垫款,保证“7天”不至于因为资金短缺而贱卖,“能做到这一点的投资者很少。”
2006年11月,华平带来了超过10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占有20%的股份。而当时,“7天”还只有8家店。何伯权及高管团队的股份被稀释,但何仍是“7天”的最大股东。作为一个典型的财务投资者,华平基本没有涉足经营,但派驻了一位董事会代表,在重大事件的决策上提供建议。“华平对我们最大的帮助是从他们的角度搜集行业信息,并与我们探讨。”郑南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