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 CEO彭明盛在纪念IBM成立100周年的圣诞贺卡上写道:“祝愿IBM的下一个百年更加美好!”这一祝语也道出了IBM员工过去十年的共同心声。
但在下个百年里,我们将不会看到这位IBM掌舵人的身影,因为根据IBM的政策,年满60岁的彭明盛将会退休,在新年前夕结束十年的CEO生涯。他向大众介绍了继任者、此前负责IBM全球销售的弗吉尼亚·罗曼提(Virginia Rometty)。
彭明盛是汤姆斯·沃森(Thomas Watson Sr.)创立IBM以来的第八位CEO,也是该公司任期最长的一位CEO。彭明盛表示,品牌不是与CEO有关,而是与公司有关。彭明盛可能是世界上最不感到害羞的人,但在谈到他的工作成就时,彭明盛却惜字如金。不过他还是选择直抒胸臆,表示功劳应归功于同事们。他将自己的任职经历简单描述为仅是IBM百年历史中的十年而已。
彭明盛表示,他碰巧成为一家伟大企业的短暂经理人,因此离开时应让公司变得比当初更好。他作出了很多努力来实现这一点。他卸掉了IBM多数亏损的电脑硬件业务,扩展进入了利润率更高的软件和服务等领域,并打进了增长迅猛的市场,包括发展中国家和城市数字化系统等领域。
过去十年来,IBM的年均收益增长率达到21%,至2010年时每股收益为11.52美元,而今年很可能再度实现两位数的百分比增长率。尽管在任期内经历了两次经济衰退,而最近这次衰退还在影响着经济,但IBM的财务指标却表现得更好。公司的毛利润增加,利润率上升,品牌价值在全球仅次于可口可乐。如果你在2002年彭明盛出任CEO时买入IBM股票,那么到现在你的投资价值已经翻倍,投资回报相当于标准普尔500指数表现的三倍。
在IBM位于纽约州阿尔蒙克的总部内,通往彭明盛办公室的走廊装修典雅,但他的会议室却面积较小,而且装修简单。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彭明盛谈到自己的很多轶事,而且直陈竞争对手的不足。当提到竞争对手亚马逊在云计算方面的努力时,彭明盛表示,IBM一笔交易的规模就超过比亚马逊的所有云计算业务,仅仅一笔交易就胜过亚马逊的所有努力。
他对互联网公司的会计方式感到惊叹。他表示,这些互联网公司对佣金费用进行分摊,就像分摊资本支出项目一样。突然一天有人会醒悟过来,告诉这些公司不能将销售费用进行分摊。彭明盛称:“如果这些公司将所有费用放到资产负债表上进行摊销,那么账面上就可以出现利润。但作为一家百年企业,IBM不会这样做。”
成长轨迹
彭明盛1951年出生于一个美籍意大利裔家庭,他的祖父母不会说英语,他的父亲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店,母亲则操持家务。在1973年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毕业后,彭明盛进入了IBM工作,从此就再也没离开过。他很快成为了IBM一位快速上升的明星,成为当时CEO约翰·埃克斯(John Akers)的执行助手,并在不同时期两次出任日本业务职位。一路走来,彭明盛结婚,生子,膝下的四个孩子早已长大成人。
而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由于PC和服务器取代了大型主机,IBM开始面临挑战。董事会当时聘请郭士纳(LouGerstner)出任CEO,这是IBM历史上唯一一个从外部空降的CEO。郭士纳上任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裁员,并开始力推服务业务。彭明盛当时先是负责全球服务和PC业务,后来又掌管服务器业务。他是个天生的销售员,同事们都称他是“交易完成者“。他还擅长于为公司赢得数十亿美元的大规模交易铺平道路。
当彭明盛后来出任CEO后,他一直推动IBM的系统产品采用Linux,并大力发展服务业务。该公司收购了普华永道。他精简了管理层,解散了执行委员会,并发动全公司上下在内部网上参与价值观大讨论,评估公司的优先发展战略。其中的一个结果就是低层经理获得更大授权,可以快速作出决定。他对IBM进行了重新定位,大力发展利润率更高的业务,并构建海外业务,与此同时还制定了针对经理层的高绩效标准。尽管要求严格,但彭明盛本人具有很强的亲和力,而且能够充分打动客户,这为他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洞察趋势
一直以来,管理层对趋势变化的洞察力成为公司战略的驱动力,公司制定的其中一项战略就是外包。随着公司的日益全球化,员工们不再受制于产品和地理区域,公司可以将越来越多的内部工作交由外部专业人士处理,因为互联网的应用已经使这种模式变为可能,而且还能实现IBM倡导的最佳原则。彭明盛表示,现在的公司是一系列专业化组件的结合体,在采购、制造、研究和销售方面都得到优化组合。
彭明盛还洞察到,随着半导体成本的下降,许多除计算机以外的其他产品上开始具有计算能力。到2010年,全世界每个人几乎都使用了10亿个晶体管,同时全球总计有300亿个电子标签。如果能够有效利用这些数据流,那么整个世界可能变得更加智能。在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后不久,彭明盛提出了智慧星球概念,这激励了帮助客户处理海量数据的IBM分析部门。美敦力公司前CEO比尔·乔治(Bill George)表示,彭明盛的全球视野比所处时代领先5至10年。乔治和彭明盛目前均是埃克森美孚的董事。
彭明盛提出的战略转变使得股东感到困惑,公司股价表现也受到影响。在2007年,彭明盛与高管团队一同发布了公司的首个路线图,展示了IBM计划如何分配资金,并详细介绍了公司的长期受益目标。不过分析师对此看法谨慎。彭明盛回忆道:“我们认为每股收益能从6美元增至11美元,实现途径是通过增加收入,提升生产率,进行股票回购,以及提升利润率。如果要让目标可信,则需要提出一些执行途径。我们认为应该做的是,向投资者提供长期目标,而不是未来几秒钟的构想。当前的路线图显示,IBM计划在2010年至2015年间实现每股收益翻倍,达到20美元。路线图还展示了实现该目标的途径。
在路线图确定之后,管理层的行为方式也开始发生转变。彭明盛表示,公司内部必须接受该路线图,这样才能具有可信度和明确性。每位经理都制定了5年目标,其中的一个影响就是:公司的秋季预算规划期通常要两个月才能完成,而现在仅仅6天就结束了。
自从IBM宣布路线图以来,公司每年都达到或超过了自己的预期。现在,IBM23%的收入来自软件,58%的收入来自服务,仅有17%的收入来自硬件业务。彭明盛对分析部门的成长尤为满意,超级计算机Watson就是该部门的一项杰作。美国健康保险公司Well Point近来就宣布计划采用Watson向医生提供治疗方案和诊断建议。这款超级计算机可以采集海量数据,因而不用进行大量的试验。彭明盛称,每年全球发表的医学研究报告总计达到1000万页,而Watson能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内就处理2亿页内容。分析将是转变业务模式的最重要工具,他认为分析市场规模高达160亿美元。
成功要领
竞争对手纷纷仿效IBM的模式,这成为IBM成功的一个标志。惠普、戴尔和甲骨文都相继进入咨询和服务领域。该路线图模式还受到广泛尊敬,上周通用电气在谈到短期的每股收益增长目标和长期的现金配置时,也对IBM表示出敬意。Motorola Solutions CEO格雷格·布朗(Greg Brown)就表示,投资界将IBM树为成功典范,因为该公司的发展规划非常细化,非常可信。
在上个月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接受CNBC采访时,彭明盛才首次获悉巴菲特买入了110亿美元的IBM股票。他知道有人全年都在买IBM股票,但没想到这个人就是一直规避科技股投资的巴菲特。巴菲特在接受采访中特别提到了IBM的路线图。
未来数月,彭明盛仍将留任IBM董事长,效仿郭士纳当初的作法,为上任伊始的罗曼提提供保驾护航。他将陪同新任CEO出席各种场合,包括业绩发布会以及会见投资者、分析师和董事会等。然后彭明盛也会像郭士纳那样离开。他还未确定自己的下一个目标。郭士纳当初在从IBM退休后进入了私募行业,而彭明盛也有自己钟爱的项目,如IBM开办的纽约P-Tech高中。
彭明盛好友、菲亚特CEO塞尔吉奥·马尔乔内(Sergio Marchionne)表示,领导力的复杂程度难以置信。人们需要指引和方向,只有当游戏场所得到明确的定义时,人们才会感到放心。彭明盛让人们感到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以某种方式成为群体的一部分,如果他们表现得好,详细相信这个群体的价值,那么他们就会得到群体的保护。”而作为群体的领导人,彭明盛对这种价值的忠诚度远远超过其他人。